记者手记:“德吉藏家”的孩子们
新华社拉萨9月11日(记者李代祥)最开始看到德吉,她正站在院子的阴凉地里,等着跟妈妈玩耍。
那时,我随一群人来她家参观。一踏进小院,就看到一个身材瘦弱的孩子,脑袋圆乎乎的、脸蛋黑红黑红的。或许是因为参观的人多,她一人在院墙下的树荫里,显得有些孤单。
我朝她走过去。她也发现了我,抬头望过来,然后便微笑着,伸出双手,捧住我递过去的糖果,剥开一颗放进嘴里。
我俯下身子问她:“你几岁了?”
“四岁。”
尽管声音很低,但我仍心中一喜:这么小就能听懂汉语,还不怕生呢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德吉。次仁德吉。”
“上幼儿园了吗?”
她点点头,眼睛不时地望向妈妈。
她的妈妈贡觉曲珍,此时正在不远的大门旁欢迎前来参观的客人。贡觉曲珍是“德吉藏家”的一名客房服务员,一个月工资3000元。虽然现在她就在家里,可是正在工作,所以顾不上照看德吉。孩子的爸爸米玛,正在一楼屋内忙前忙后,时而给客人拿杯子,时而进屋给客人倒酥油茶或甜茶。
“德吉藏家”位于拉萨市堆龙德庆区波玛村,是在易地扶贫搬迁安置工程基础上建设起来的。项目由北京援藏资金6000万元建成,由农户组成的藏家旅游合作社提供劳动力支持。这种“家店合一、上下合住”的藏家民宿模式,使得居民的生活资料转变为生产资料,旅客也能深度体验到藏族村民的生活习俗。
上到德吉家楼上,只见客房干净整洁,睡具叠放规整,视、WiFi等一应俱全。我来到德吉一家所住的一楼,在会客室里喝了一杯香甜的酥油茶。会客室靠墙柜台上,除了饭煲、蒸锅、酥油茶铜壶等居家用品,还显眼地摆放着德吉的16岁姐姐琼吉上学期刚刚获得的奖状。她在拉萨第六高级中学上高中,此次获得了“最佳进步奖”。
我走出一楼,看见德吉正在小院一角的门前拽着门把手。
我走过去问她在干什么。她不说话,只是笑着指了指门,然后放开。我乐了,原来她是见客人入厕没关好门,赶紧过来帮忙关上。
这时,有工作人员来叫德吉的妈妈去村里广场上跳舞,并招呼客人们也一起去。
离开前,我问德吉:“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?”听到这里,她羞涩地扭过脸去,不再正眼看我。于是我朝她挥挥手,走出了她的家门。
来到村里广场上,不少人伴着音乐跳起了锅庄。德吉的妈妈这时也加入了跳舞行列。带领客人一起跳舞,让客人感受当地村民的生活,是她们工作的一部分。行列里有身穿民族服饰的当地居民和游客,也有不少外来游客,尽管他们步调不太协调,倒也跳得不亦乐乎。
工作人员介绍,“德吉藏家”现有员工40多人,其中本村藏族员工35人,贫困户家庭30人,藏族大学生员工4人,当二期工程建成后,计划实现招收本地村民就业100来人。做商店收银员、餐厅服务员、项目保洁员等,每月能有两千多元到四千元不等的工资收入。参与民宿经营的农户,还能拿到分红。上一季度,德吉家就获得了2050元的分红。
广场一侧有一家商店,正在售卖当地村民手工制作的工艺品和当地出产的无公害土特产,这也是当地村民的收入来源。我在那里看到一些别致的缩微农具手工艺品,据说,其中一些手工艺品是出自孩子之手。
可能是受锅庄音乐的吸引,我向停车场走去的时候,两名孩子正向广场奔来。男孩约6岁,女孩约5岁。我想起兜里剩下的糖果,急忙叫住他们。男孩迟疑着停下脚步,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糖果,说了声“我不吃!”就跑走了。女孩伸出双手捧接糖果,笑嘻嘻地对我大声说:“谢谢!”
我笑着跟她挥手道别。
走出一段路去,我回过头来,只见孩子们娇小的身影,随着音乐的美妙节拍,在那锅庄的舞影中回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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