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兵春节驻守高原:你不知道寂寞“这道菜”有多苦

网络 linda 2019-02-14 08:15  阅读量:8387   

  纳赤台兵站:一桌有故事的年夜饭

 

官兵春节驻守高原:你不知道寂寞“这道菜”有多苦

 

  年夜饭开始前,纳赤台兵站的官兵们和来队军嫂共同举杯祝福祖国,为战友和亲人拜年。王旭摄

 

官兵春节驻守高原:你不知道寂寞“这道菜”有多苦

 

  今年的年夜饭,纳赤台兵站的每名官兵都可以选做一道自己最喜欢吃的菜。图为郑力豪在灶台上操作。李磊摄

  当回家过年的人潮在中国大地上涌动,当“天路”上的车辆渐渐被年的气氛清扫得几近于无,青藏兵站的官兵依然坚守在荒寒的雪域战位。

  这些官兵,平时为汽车运输部队提供食宿保障。他们对锅碗瓢盆、油盐酱醋的熟悉远超常人。那么,缺少了团圆的“主料”,这些长年抡勺把子的官兵,会做出一桌什么样的年夜饭?高原上的年夜饭,又能咀嚼出什么样的滋味?

  腊月二十九,记者赶到了格尔木西南90多公里、位于巍巍昆仑群山中的纳赤台兵站。

  母亲炒的酸辣土豆丝,“想它多好吃,它就有多好吃”

  像并肩而行的两个巨人身体互相碰了一下,沙松乌拉山和博卡雷克塔格山分别向左和右跨了一步,川道相对变宽。中间,昆仑河自西而东流过,河面略微开阔了些。冬日的纳赤台兵站,孤独地坐落在河的北岸。

  兵站的大厨房里,下士范宗锋在为年夜饭备菜。敦实的木菜板上,阔面菜刀上下跳跃,响起富有节奏的切菜声。每切好一些土豆丝,范宗锋都会立即把它放入大盆清水中进行淘洗。范宗锋告诉记者,“这方法是上次休假时娘教给我的。”

  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青海省民和县李二堡镇范家村,范宗锋的父母也在忙碌着。

  土豆丝、青椒、肉丝等食材已全部切妥备好,码入盘中,红是红,绿是绿,只等着晚饭或炒或煎。灶膛里,红通通的火苗舔着锅底。灶头上架着的锅里,咕嘟咕嘟冒着泡。烹煮的牛肉快熟了,香气四溢。屋外,整个村子都笼罩在饭菜的香气中。村巷里,不时响起清脆的爆竹声、孩子们奔跑的脚步声和开心的笑声。

  纳赤台,室外见不到一个人。昔日车流不断的青藏公路上,如今空空荡荡,两车道的路面显得很开阔。山坡上,一个白色塑料袋在风推搡之下,向前翻滚着。

  范宗锋今年21岁,面容清秀,眼大眉黑。上高原后,他脸上生过痘,至今眉宇间仍留着一个明显的痘印痕。

  12岁以前,他一直和父母及哥哥住在乡下。那时,酸辣土豆丝是他哥俩争抢的美味。在他的印象里,母亲炒的酸辣土豆丝,四棱见线、红白分明、酸辣爽口,“想它多好吃,它就有多好吃”。

  鲜红的辣椒段撒入热油里,屋里顿时弥漫着浓浓的辣香味。辣椒颜色将变未变之时,淘洗过数遍的土豆丝入锅。“刺啦”一声,水汽顿时升腾起来。灶下猛火催着,锅内铁铲快慢有致。

  菜刚入盘还端在母亲手里,他和哥哥已夹起一筷子塞进嘴巴。土豆丝烫嘴,他们经常得吸溜着把菜吞进肚子里。那酸辣爽的滋味顿时布满了味蕾。

  入伍上高原,当上炊事兵,范宗锋与土豆打交道的机会更多了,有时候一次要削一麻袋土豆,土豆丝也常常一炒就是一大锅。

  但是,他更想吃母亲炒的土豆丝。因为,“山上炒的土豆丝,不是那个形,不是那个味”。由于海拔高、气压低,对保熟和食品安全考虑多,加上大锅大铲,兵站灶上炒土豆丝时间会长些。这样,炒出来的土豆丝难免走形失色。

  去年9月,范宗锋回家休假。在母亲刚要进厨房时,范宗锋将母亲按坐在沙发上,自己进了厨房。

  “当时就想着让娘也吃顿自在的。”他炒的就是酸辣土豆丝。菜炒好了,他却没勇气端出去。为啥?“炒得黏糊糊的,连自己都看不下去。”可爹和娘吃得很开心。

  母亲说:“今儿个算是吃到我儿炒的菜了。” 母亲那满意的神情,至今深深印在范宗锋脑海里,也让他对酸辣土豆丝更加情有独钟。

  他高兴地对记者讲:“今年我选取了士官,哥哥也刚被安排到西藏某公安局工作。娘来话说,我哥也想吃这个菜哩。”

  年夜饭菜谱背后有多少故事,记者无法尽知。如同这盘酸辣土豆丝,今年兵站每位官兵上报的菜品里,一定都注入了亲情、思念和感恩。

  你根本不知道寂寞“这道菜”的滋味有多苦

  炒好的酸辣土豆丝出锅了。平时装在大铁盆里的土豆丝,今天盛进洁白的菜碟,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致与俏丽。

  中士郑力豪看到装盘的土豆丝,脸上露出了笑意。

  小灶小锅小铲炒出的土豆丝的确比大灶像样,浓重的香辣酸味扑鼻而来。不过,还是炒得过了点,土豆丝有点粘连,颜色也有些暗淡。

  但这样的成品已很不错了!毕竟,小灶用的直径最小的炒勺,也比平时洗脸盆的口径还要大。

  不只是郑力豪,不论是炊事班还是勤杂班,大家现在都是一个心思——忙,很好。

  “每炒完一道菜,就意味着春节的忙碌少了一分,距离恢复先前的那种‘闲’又近了一步。”

  郑力豪对记者说,“如果认为闲着比忙碌舒服,那是因为,你根本不知道寂寞‘这道菜’的滋味有多苦。”

  郑力豪的老家在四川雅安。26岁的他,身材不高,眼神里却时刻透着一种倔强。高原缺氧的环境,使他原本茂密的头发变得稀疏。强烈的紫外线,使这个原本脸庞白皙的南方小伙面颊上出现多道明显的红血丝。这是“高原红”形成的前兆。

  他已在高原服役9年,其中有5个春节在兵站度过。虽然算是老兵,但他仍然对“猫冬”期驻守高原的孤独与寂寞有一种深深的恐惧。

  “冬季整个纳赤台地区,最多不超过50个人。我就是这50个人之一。”

  眼前除了雪山还是雪山。天寒地冻风又大,哪里能看到个人影?虽说兵站就在青藏公路边,但现在路况好了,车也好了,很多车在纳赤台都是一闪而过。

  觉有睡够、棋有下烦、附近的山也有爬完的时候。营区外那两个商店也关了门。这时,寂寞孤独感就来得更加汹涌和突然。

  “最好的朋友都没法和他说。”“喊山的声音再大也听不到什么,因为风带走了回声。”尤其是当春节临近,很多官兵顿感跃动的心无处安放。

  每天晚上11点20分到11点半,官兵们常会因一趟火车而心惊。那时夜深人静,也往往是官兵思乡情切、辗转反侧之时。

  茫茫雪原上,列车快速奔驰而过。人静山空,列车行驶动静本就不小,偏偏还有一声响亮的汽笛,顿时勾起他们无穷联想——

  “又一天过去了,离春节又近了一天。”“如果是客车,上面肯定有许多正往家赶的幸福的人。”“火车到达地应该是满目繁华的都市吧,那里肯定有很多故事在发生,很多人在相会相聚。”

  随着列车渐远,联想被拉回现实。躺在夜色里,官兵们的心更加孤寂。

  这时,同宿舍的战友中总会有人开口。一开口,就会谈到忙碌的夏天,谈起“连轴转开工”的日子。

  哪一次食宿接待超过上千人次,哪一年接待的汽车运输部队超过6万人次,哪一年是谁忙得晕头转向出了洋相,都成了大家咀嚼回味的话题。

  年关临近,这种咀嚼和回味就更加频繁。就这样,在举国欢度春节时,忙碌和热闹却成了兵站官兵的奢望。

  “水饺肉馅最好手工剁碎。”“馒头多揉会儿才好吃。”“菜盒子再多做点。”

  在这频繁的相互提醒背后,记者看得出,大家都在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增加工作量,也体味到了官兵用忙碌来对抗“寂寞”的用心和勇气。

  当汗水灌溉在脚下的土地,再遥远的地方也会变成故乡

  手机上的数字跳出“18:00”时,急促的哨音响起。

  “稍息”“立正”“向右看齐”,随着口令下达,官兵们依次坐在了年夜饭的红色圆桌前。

  酸菜鱼、酸辣土豆丝、干锅大虾、土豆炖牛肉、回锅肉、清炒西兰花、香菇菜心……七荤三素把原本挺大的转盘桌摆得满满当当。

  墙上的中国结,看着格外喜庆。

  大年夜带来的热闹和快乐,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个人。纳赤台兵站,迎来了一年里最轻松快乐的时光。

  兵站教导员吴建忠端起一杯可乐站了起来:“让我们共同举杯,敬我们坚守的第二故乡。”

  吴教导员的话,让大家陷入短暂的沉思。是啊,守着守着,纳赤台兵站已经成了自己的又一个故乡。

  去年,冀云生这个服役16年的老兵即将离队,正对着营门口“纳赤台兵站”那几个红色大字,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去。

  新兵们蒙了,他们不知道,这是一名老兵对自己第二故乡的告别。

  对这块土地,多少官兵有着相同的情愫!

  有人托人从遥远的山东买来了种子。有人从千里之外背回土壤、肥料。

  有人刚在家休了几周假,就给兵站打来话说想大家。有人还曾和别人红了脸:“你可以损我,但你就是不可以损我们兵站。”

  羌塘古谣说,当汗水灌溉在脚下的土地,再遥远的地方也会变成故乡。

  兵站的官兵们已记不起保障过多少过往单位,记得的只是那种累的感觉,“身体就像散了架”。

  无数个夜里,他们守着严寒与一盏不灭的灯,等候因雨雪延迟的车队。

  这里,有大家的付出与收获、悲伤和快乐。

  对郑力豪来说,在这里,他完成了转变——从一天也待不下去,到现在感觉这儿和家差不多;从起初感觉自己就是店小二,到现在认定三尺灶台就是战位。现在的他,不仅是优秀的炊事兵,还是维修柴油灶的能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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