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极长城站过除夕:围着火锅喝啤酒
南极长城站过除夕:围着火锅喝啤酒
张冬(中)和队友们一起包饺子。受访者供图
郭民权镜头下的南极长城站。受访者供图
北京时间2月5日凌晨,新年的钟声刚敲过,夜色沉静。此时,在地球另一端的南极长城站,仍是白昼。这里距北京17502千米,时差有12个小时,但这并不妨碍站上的科考人员同享新春的喜悦。
中国第35次南极科学考察队队员、长城站科考班长郭民权敲响了“长城和钟”。这座由苏州寒山寺捐赠的钟已与长城站科考人员共度五个春节,象征着平安、吉祥的钟声在辞旧迎新之际鸣响。新年的活动才刚开始。
春节还是要有仪式感
除夕这天,长城站多云、多雾。综合栋的篮球场内,却是另一番红火的景象。门上新贴了手写的春联,屋内正中间挂着一面国旗,四周的墙上装饰着大红色的中国结,上面印着金灿灿的福字。下午两点多,除夕晚会拉开帷幕,篮筐下就是舞台。站上目前共41人,围着桌子坐成了几圈。
抢凳子、踩气球、正话反说……联欢会内容全部是队员们自娱自乐的节目和游戏,在照片里,所有人都在咧嘴笑着,有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。
这是张冬第七次在南极过春节,其中四次在中山站,三次在长城站。他介绍,每年都会有除夕晚会,“毕竟是我们中国人的节日,还是要有点仪式感。”晚会丰富程度则要看当时科考队的具体情况。2004年他第一次在中山站过年时,站上仅有17名越冬队员,只简单地组织了唱歌等小活动。次年春节时,站上越冬、度夏队员有上百人,大家一起编排节目,就像中央视台的春晚一样,有专人负责主持、音响等。房间不大,只有七八十平方米,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看表演,“有的坐在室内,有的趴在窗边,还有的站在走廊上,那时候很热闹。”
同在国内一样,除夕少不了一顿年夜饭。来自河南焦作的郭民权今年在长城站,不仅同队员们包饺子,还吃了一顿火锅。牛羊肉、虾、豆腐等食材在热气腾腾的锅里翻滚着,大家举起手中的啤酒互贺新年:“春节嘛,就要红红火火。”这是郭民权第一次在南极过春节,就吃上了稀有物品——新鲜青菜。这些蔬菜产自2015年建成的长城站蔬菜大棚,一年能收好几次。虽然产量不大,但相较于此前队员们吃的脱水蔬菜,已然好了许多。“我们当时是把脱水的葱花、香菜用水泡一泡,能看见绿色,但基本上吃不出蔬菜的味道。”张冬说。
初到南极,兴奋又踏实
2018年11月17日,郭民权一行从上海动身前往南极长城站。他在朋友圈详细记录了共6天5夜的行程:经法国巴黎、智利圣地亚哥转机,再在世界最南城市、与南极洲隔海相望的蓬塔阿雷纳斯作短暂停留,11月22日飞机终于在距长城站两公里的南极智利机场降落,后由雪地车将他们接往“期盼已久”的目的地。
从飞机上下来,双脚实实在在地踩在南极土地上,郭民权有些兴奋。他仔细打量着周围,冰雪还没融化,白茫茫的一片,天有些灰蒙蒙的。雪地车在路上一高一低地颠簸,新鲜之余,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:“一路奔波,终于到站了,感觉心也稳定下来了。”
张冬第一次到南极就没这么顺利了。那是2003年年末,他的船在海上漂了两个月。当时中国南极考察船“雪龙号”在国内维修,张冬他们飞到澳大利亚后,转乘澳大利亚的科考船“极光号”。由于该船途中有科研任务,原本一个月的行程延长至两个月。张冬是内陆人,本就晕船,西餐不合胃口,进食也少,再加上途经“魔鬼西风带”,下船时体重只剩115斤,整整瘦了30斤。
经过这么一番折腾,张冬下船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“踏实”。但新鲜劲儿也只持续了三个月。按照他的话来说,三个月后基本上就把所有地方全看完了,“话都讲完了,就像傻子一样,大家找不到话说了。”
为打发时间,大家开始“没事找事”,自娱自乐。打球、下棋、做手工……一场羽毛球循环赛能打上一个月,乒乓球、桌球等再打几轮,几个月就这么过去了。有时候,队员们走在路上看见好看的石头都会捡回宿舍。站上会组织评比谁的石头更好看,还会请大家给自己的石头取名,作诗或赋文形容捡拾的心境。
对于第一次来南极的郭民权来说,他还没有体会到张冬口中的“三个月理论”。尚且不提还没去过的地方,郭民权觉得,同一地点不同季节也有不同的风景,云卷云舒他都百看不腻。天气好的时候,他从海岸眺望远处的冰山、岛屿,仍然觉得十分震撼。尤其是第一次看到冰盖时,“晶莹剔透,感觉非常纯洁、神圣。”
与家人的通讯最难忘
在张冬五次赴南极经历中,无论景色多美,任务多重,他最难忘的还是与家人通讯的时候。“生活条件艰苦,大家心里都比较清楚。”唯一牵挂的便是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家人。
张冬第一次在南极时主要靠短波通讯,就像对讲机或台广播。到了约定好的日子,通讯员把设备开起来,“我们排排坐,一个人讲完话,另一个人接着去讲。”多数队员像他一样,一个月和家人联系一次,有些队员可能更频繁一些,半个月或一个星期一次。短波有好几秒的延迟,实则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“对话”,只是单方面报平安。
第一次与家人通话时,张冬的语速颇快:“喂!老婆你好,爸爸你好,母亲你好,我在这里一切都平安,什么都好。”但有经验的队员会拿起话先说一句:“你别讲话,我说完了你再说。”话两头再轮流报平安。
第一次在南极过春节时,张冬也未主动与家人联系。“我们一般是等家里打来,因为我们这里打话出去要看天气。”听到话铃响,大家会催促被找的队员快点接话,并不完全是为队友欣喜,其实心里想着:“你赶紧接完了挂掉,我还在等家里话呢。”
2005年4月,在中山站待了一年半的张冬终于回到国内。船到上海靠岸后,妻子来接他。长久未见面、话联系也较少的两人基本没有说话,只是“你看我,我看你”,似乎有很多一年没说完的话要倾吐,但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。从上海到贵州老家,张冬特意选择乘坐三天的火车,“这样能和别人多说说话”。“由于在南极与人交流得少,语速、反应等可能会相对迟钝一些。”坐火车与人攀谈,既能了解国内变化,反应也逐渐会变快。不过,现下已不存在这样的问题,“有网络了,能实时和家人沟通、看新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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