网红短视频主播:拍视频挣钱,总比搬砖轻松
郝中友踩着背景音乐的节奏,唱着,“大哥哥大姐姐们,你们都是有钱人,谁有那多余的零钱,给我这可怜的人”。他说,当天的气温只有5摄氏度。
“在老家能干什么呢,一个月顶多一千块钱,给孩子买奶粉都不够,”杜红和郝中友先后在同一家川菜馆打工,都来自筠连县巡司镇梧桐村,她在五组,郝中友在八组,是梧桐村最远的一个村组,大山环绕。
20天后,他穿着这身衣服,跃入冰冷河水。
一些在柯桥的筠连人认为,他们的数量“起码有十万人”。从最基础的摆地摊、拖架车等做起,筠连人的身影遍布柯桥,一个网帖说,“在中国轻纺城的集中批发点——东升路,两侧门市90%以上的是筠连人经营,所以被称为‘筠连一条街’”。
“你喜欢看什么?”我问。黄千方随手点开快手直播,一个娇嗲的女声传出,透过美颜滤镜,主播眉目娟秀,黄千方一边念着字幕,“湖南人,23岁,有一女,不能再生育,”——“就是为了找对象嘛!”他哈哈一乐,轻快地点击两下屏幕,一颗爱心飞了出来。“他们能赚好多钱,”黄千方认定。
普通人努力生活,就有回甘和温暖
黄千方有时会在“快手”上发布卖鱼的视频。杀一条三斤一两的草鱼,他只用不到60秒钟的时间。
“拍视频挣钱,总比搬砖轻松” 拍视频的黄千方,出于人道主义赔了5万元,他说一年白干了,有些憋屈和他们一样在绍兴打工的四川筠连人有不少,最后赚钱的都是肯吃苦的
这次过年回家,她最舍不得离开两个孩子,“听说我要走了,大女儿裹起铺盖(被子)哭得稀里哗啦,我在车上哭得稀里哗啦,但过了一会儿山路太颠了,我被晃吐了,就不哭了,”杜红给心酸的讲述赋予一个段子手式的结尾。
(除郝中友外,文中人物均为化名)
或许,残酷的从不是“快手”,而是步步紧逼的生活。其中包含底层的努力和仰望,不乏追名逐利的狂热,但也渴望关注理解、打破审美隔阂。
骂了句粗口,黄千方诅咒最近湿漉漉的天气。郝中友意外身亡,从法律上来说,他没有责任,但从“人道主义”讲,他觉得理亏。这个词,是他从郝中友大伯口中听说的,对方提出5万元的赔偿,他觉得高,但对方很客气。郝中友8岁的女儿小玲挺喜欢他,追着他喊“大伯”,他心软了。
玩快手的都是怎样的人?杂志《GQ》,曾总结,“快手”为“普通人努力生活的痕迹,有残酷,也有回甘和温暖。快手赋予每个人表达展示的权利,证明普通人的生活是有力量的。”
“魔幻现实主义”的“快手”以外,是四川宜宾的筠连人在柯桥艰辛而真实的打工生活。而留在筠连的年轻人,同样在玩“快手”,他们收获了什么?
“红了,就不用再上班了!”这大概是他们共同的心声,诚然,希望过上更好的生活,无可厚非,但是从现实来看,想通过几个视频就让人生走向巅峰,是不切实际的。而采取各种出格的方式,最终将得不偿失,付出的代价也许是承受不起的。想要改变生活,最终还是要脚踏实地,好好奋斗。如果能吃苦,从事诸如送外卖等相对辛苦的工作,也能有份体面的收入。所有那些看上去的捷径,其实都是最远的弯路。一步一个脚印,才能真正走向自己人生的高峰。
黄千方也离过婚,前妻在他坐牢三年后离开了,留下女儿,“就当每个月少抽点烟吧,以前抽20元一包的,现在抽10元一包的,”他签下承诺书,按下红手印,答应一次性补偿一万元,剩下4万元,按每月300元分期付给小玲,“绝不间断,永不反悔。”
直到签承诺书时,他才知道,同乡网友的全名叫“郝中友”:“才认识二十分钟,又不是我让他跳的,一年白干了。”
张萌是王秀芬继任丈夫的邻居,他今年26岁,在县城开文印店,兼卖鲜花。他也玩“快手”,粉丝量是郝中友的10倍。在另一个短视频应用上,他则有1万多粉丝。他“快手”播放量最高的视频,有100多万人次观看,主题是“重访盐津‘鬼城’”,那是个废弃的别墅群,张萌配上诡异音乐。一条热门评论说,其中一栋别墅“有个人影”。
如同郝中友出租屋窗内窗外的迥异世界,有时刷着“快手”视频,我也会惊讶于,眼前呈现的与我感知的,是两个世界。
黄千方在卖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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